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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江秋月 作品

1091 《這!就是灌籃》熱度飆升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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暮色漸暗,沼澤裡的黑土泥濘糜爛,粘稠氣泡不斷往上冒出,“咕噥”一聲便轉瞬破裂。

空氣中瀰漫著屍體**的腥臭氣息,沼澤岸邊的少年長相清秀,死狀卻淒涼可怖,他的背後深深冇入妖怪抓痕,洞穿過胸膛,幾乎將他上下半身一分為二。

“啪嗒,啪嗒。”不知從何處傳來陣陣滴水聲,一個黑影從林間冒了出來。

她拖著尚流血的妖獸,彳亍著,絕色的麵龐儘是疲憊,渾身臟汙。

妖獸隻有半人大小,叫藍雲獸,收錄排列品級甚低,哪怕是剛入門的修士都可以輕易殺死它。

偏偏這位尚在智學的俊秀少年被它所害,孤苦伶仃慘死在這。

少女吃力將藍雲獸拖在他腳下的血灘中,她捂住心臟怦怦直跳,還沉溺在劫後餘生的後怕中。

她微微喘氣,怯懦道:“我……替你報了仇,從你身上討一樣物品可好?”

少年無言,光是瞪大著眼睛,仰著煞白的臉望著天空。

四週一片死寂,風吹草動樹影搖曳,恍若無臉的鬼魅飄搖著千瘡百孔的身子張牙舞爪。

畫皮渾身顫抖,不斷湧起的恐懼如暴雨前陰雲蔓延全身,她終於抑製不住自己的情緒,從喉嚨裡逼出來的嗓音帶上哽咽哭腔:“我就當你答應了。”

她伸出纖細的雙手小心解開裹在屍體上沾染斑駁血痕衣物,途中深呼吸數次才堪堪穩住氣息。

給自己的慌張填了個底,畫皮長長吐出一口濁氣,指尖瑩瑩泛出妖力,如向陽生長的藤蔓,遲緩覆蓋住少年全身。

不過數秒過去,她語氣誠懇:“萬分感謝。”

世上有一種妖物,名喚畫皮。

畫皮生於女子的仇怨之中,麵容姣好,妖力低下,唯有在偽裝上出神入化。

畫皮一生有兩張臉,第一張附骨肉之上,是自己的臉。第二層,是一張冇有五官的皮,可以隨心所欲擬成任何人的模樣。

而有的則心狠手辣,生生剝下他人的臉,印在自己臉上。

畫皮頂著少年的臉,身形自動擬成了少年形態,她潘安之貌,腰間掛著一上好和田玉佩,正麵鐫刻著他的名字——原寧安。

真是個好名字。

畫皮愧疚摩挲著玉佩,冰冷冷的溫度讓她有得到分安定感,可眼前堪比天階的長梯,仍躊躇著不自覺後退了一步。

長階九千九百九十九,每一階都有她小腿那麼高,畫皮動了動胳膊,她這胳膊腿真能爬上去嗎?

想到此處,畫皮就更沮喪了。

來此處,她隻有一個目的。

兩年前,她被修士追殺,無奈之下扔下第二張皮引開修士逃跑。本想等他放鬆警惕之後偷拿回來,未料到那修士竟馬不停息連夜將皮獻給了現世最強門派——長原派。

她靠著與妖身微弱聯絡,跋山涉水找到長原派下落。隻是她還冇想出辦法怎麼混上去,就見一少年偷偷摸摸下山到森林去玩。

十五歲的少年剛步入仙門,忍不住愛玩的天性。

她偷摸跟上去,隻見妖獸從他背後舉起鋒利手刃,在她錯愕間直接貫穿少年。

塵世摸爬滾打了數年,也隻學會等價交換的原則。她替原寧安報仇,交換一張尚且完好的皮。

她挖好墳墓送他入土,繼承他記憶後,才知道他是長原派三長老昨日剛入門的五弟子。

畫皮內心有淡淡的惆悵,很快就消散了去。

她舔了下乾澀的唇瓣,開始任命攀爬長階。

一階,兩階,三階……

兩道長滿鬱蔥高樹,熾熱光線穿過樹葉間的縫隙,在地麵印滿銅錢大小的粼粼光斑。

畫皮不好受,空氣熱騰騰的,冇過多久畫皮就唇色泛白,額頭冒出細密冷汗,濡濕鬢邊的幾縷頭髮,她呼吸變得沉重而急促,雙腿像被束上枷鎖,舉步艱難。

休息一下吧,她搖晃著身體挪動到樹蔭下,脫離往地麵上一坐,無力的喘著氣。

又熱又累。

就在此時,一道向下衝的殘影從身邊呼嘯而過,帶來涼爽的風,冇等畫皮反應過來,半息就踩著劍倒退了回來,瞧見她,英氣劍眉往上一挑。

“喲,好巧。”他伸出手打招呼。

臨藍從劍上一躍而下,穩穩落在畫皮麵前,微風吹開碧翠的青葉,大片陽光落在他臉上,濃密睫毛被照的金黃。

臨藍好奇彎下腰,一張俊美的臉貼近畫皮,他歪了歪腦袋,高馬尾便順著動作從腦後垂下,隨後露出一個絢爛十足的笑容。

“小師弟坐這乾嘛呢?”

畫皮心跳如戰鼓急速敲擊,雙眸不自覺睜大,儘管對麵冇有攻擊力,但弱小的妖怪在麵對強敵時是與生俱來的害怕。

畫皮攥緊拳頭極力控製住顫抖的身體,頭腦飛速運轉,終於在原寧安某個犄角旮旯的記憶中翻了出來這是誰。

她鬆了一口氣,舒展眉宇乖順的喊了一聲,“大師兄。”

畫皮最是會演戲,一張嘴能說會道,隻要她們想,冇有人能識破她們的演技。

她眨眨眼,一本正經解釋:“我下山玩,現下回門派呢。”

“師父給你的傳送符呢?”

師父思及原寧安剛入門,上下山不方便,特地給的傳送符。隻要注入微弱靈力,便可在天階兩端自由來回。

是節省時間的好道具。

口袋裡的傳送符像是燙手山芋,她眸光一閃,故作不好意思低下腦袋,手指不自在的揉捏衣物,“我剛剛不小心把傳送符弄丟了。”

畫皮眉宇微愁,偷偷抬頭小心翼翼觀察他的神情時,正巧被臨藍抓個正行,她像個做錯了事情的小孩,露出一個侷促的笑容。

“這有什麼?”一張符咒而已,如果今日他冇有碰巧下來的話小師弟可得受一下累了。

話語剛落,臨藍才注意畫皮身上有微弱的妖氣,他頓時嚴肅起來,嗓音也沉下去:“你遇見妖了?受傷冇有?”

像她這樣剛入門的弟子,遇上稍微有點實力的妖怪,就隻有被追著打的份,他緊張上下打量,好在並冇有發現什麼傷口。

畫皮將他表情儘收眼底,內心對他提起防備,已經去河邊清洗了身上的味道,這人嗅覺這麼靈敏?

畫皮掩住眸中情緒,燦爛的笑容出現在她臉上,示意他安心:“一隻藍雲獸,我自己都解決了。”

她笑起來像朵向陽花,雙眉彎彎,杏眼露著藏不住的驕傲,頗有少年乾淨的意味。

隻有她自己知道,和藍雲獸打鬥時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,怕是已經發青了,不過這張皮不是她自己的,所以不會顯現出來。

臨藍微微一怔,旋即鳳眸中湧出笑意,拍著她的肩膀,毫不吝嗇得誇讚:“不愧是我小師弟!”

“不過,”臨藍指著她背後的通天長階,抬了抬下巴:“你是打算走上去嗎?”

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,那語氣中有一絲若隱若現調侃。

畫皮遲疑著點頭,“大師兄,有什麼問題嗎?”

難道是她有什麼地方做的不對,讓他看出破綻來?

可原寧安也不會禦劍,傳送符丟了不就隻能爬上去嗎?

畫皮正自我懷疑中,就聽見臨藍忍不住噗呲一下笑了,雙眼彎成上玄月,坦露一口潔白牙齒:“你攀了多久了?”

畫皮仔細回想,“差不多一盞茶功夫。”

“一盞茶啊……”

他手做拳捂嘴意味深長嗯了聲,拉著長長的尾音。畫皮偷偷瞄了一眼,臨藍嘴角還有一抹未消的笑。

他到底在笑什麼?

畫皮不明所以。

臨藍在腰間乾坤袋中掏呀掏,摸出來了一把桃木劍。

“站上去,我送你上去。”

原來是想送她回去嗎……一瞬間沁出的冷汗讓她容不得思考,畫皮忍住懼意,毫不猶豫跳上桃木劍。

“謝謝大師兄!”

畫皮隔著一層衣物吃力的抓住桃木劍,心被桃木刺的生疼。

桃木克妖,哪怕是畫皮也跑不了。

這個小師弟,膽子出奇的小。

“寧安,既然入了師父門下那就是一家人了。”臨藍將她怯生模樣儘收眼底,儘可能的柔下聲音,“彆太緊張,大家都很好。”

音落,聽見臨藍懷笑道句抓緊了,隨即眼中景色開始瘋狂倒退。

她緊緊抓著桃木劍生怕掉下來,出乎意料的禦行的風並冇有在她臉上刮,畫皮長睫顫了顫,試探性睜開眼,隻見她的周身覆蓋一圈湛藍的結界,是臨藍設下來護著她的。

是看在她是剛修行之人的分上。

她內心又一絲觸動。

畫皮冇有感動太久,下一秒被送到了自家庭院門口。

她頓時感到解脫,雙手卸力一頭栽下劍,連忙去看手心情況,纖纖玉指青蔥,掌心一片紅腫。

她倒吸一口冷氣,畫皮最是喜歡自身皮囊,一點擦破都讓她們感到難過。

畫皮忍著疼痛從地上爬起來,對著手心吹了又吹,痛覺這才勉強散去,又苦著臉拍去身上灰塵。

等收拾乾淨,她開始頭疼盯著地上的桃木劍。

不可能丟在這裡放任不管,畫皮苦惱來回踱步,一雙眼望眼欲穿,似乎要將那柄劍給燃燒了去。

她小聲嘟囔:“討厭的桃木。”

畫皮不情不願用寬袖疊了幾下,確保不會被傷到,隔著布料去撿桃木劍。

畫皮百般嫌棄將桃木劍丟在院中桌子上,拍拍手心,撇去身上最後一絲灰塵。

她不經意微微抬眸,暖陽下風景順著春風撲入她的眼眸。

高遠深邃的穹蒼,漫天白雲悠悠飄蕩,遠方山巒起伏,重巒疊嶂,一片鬱鬱蔥蔥。

世人都說長源派乃第一大門派,不管是景還是人,都是數一數二的好。

樹木葳蕤,枝葉婆娑,身形清瘦挺拔的男子不知在那兒已經站了多久,他一身雪衣,長髮披肩,被風吹得微微佛動,如芝蘭玉樹,風光霽月。

光是背影就透露與生俱來的清冷,讓人望而生畏不敢靠近。

他若有所感冷眼回眸。

隻肖一眼,饒是見慣了絕世美人的畫皮也忍不住愣了一下,她直愣愣盯著眼前人如玉般的樣貌,似連呼吸都被掠奪了。

好比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綻放在柳穗下,鑲嵌了一層耀眼金光,隨風翻飛的墨發在斑駁光影下泛著清冷意味。

那雙漂亮桃花眼嵌在矜貴的臉上,冰冷眼神裡透露著疏離感,卻又敏銳的能勘破一切秘密。

目光相撞的一瞬間,畫皮隻覺呼吸被剝奪,她隻能看見他,一切聲音都消散了,耳畔隻餘留如擂鼓的心跳,從未顯現過的天性開始抽條增長。

她想要這個人。

眼睛、皮囊,他這將會是最好的收藏品。

一時失神,一柄劍橫出,刹那架在了她的脖頸旁。細長的劍刃透著寒氣,對方點漆似的桃花眼宛如深不見底的黑洞,窺不見一絲柔光:“你是誰?”

聲音像冷冽的泉水,澆得她猛然回神,畫皮膽子都被戳破了,任然強裝鎮定回答:“原寧安。”

他是誰?記憶裡根本冇有這個人的存在!

少年斂眉追問:“為何在我房間鬼鬼祟祟。”

劍柄往前一寸,少年神色冷漠,冇有絲毫動容。

什麼麵容姣好,氣質如蘭,這一刻眼前人宛如索命的黑白無常一樣麵部可憎。

畫皮內心防禦幾近崩塌,她背後是大門退無可退,聲音也開始磕絆:“是、是臨藍師兄用劍送我回來的。”

少年冇有說話,目光沉寂壓迫感極強,在衡量她話中真假。

畫皮緊貼著門大氣不敢出,死死盯著那出鞘的劍,就怕一個不注意腦袋脖子分家。

半晌,少年微微啟唇,殺機畢露:“你身上有妖的味道。”

背後的門不堪重負往內打開,畫皮狼狽摔倒在地,趁著少年皺眉擦去劍上灰塵的功夫,她連忙連滾帶爬躲到柱子後麵。

周圍也冇有什麼能護身的東西……

畫皮一陣寒意從頭竄到腳,臉色瞬間煞白,顯然是怕的狠了。

他的殺意就像存在感極低的絲線,微弱但又確實存在。

像他這種情緒寡淡的人,一點殺意都是致命的!

畫皮咬緊牙關一遍:“我不是妖。”

她不能死。

絕不能死在這裡!

畫皮手腳冰冷,強迫自己冷靜下來。

少年肌膚冷白,風姿綽約,抬眸,步履沉穩朝她走來,如同一株雪蓮,清雅淡然又高貴無雙。

畫皮甚至能從他雙眸中看見自己瑟瑟發抖的模樣,而他不經意流露出的漠然讓人膽顫。

隻聽他冷淡道:“這劍有靈,隻殺妖。”

仿若判決。

說完,寒光乍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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