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 久違的感覺在線免費閱讀
琉璃又一次被扔到了紙板上，芊羽看著琉璃，真的被嚇了一跳：琉璃此時仍在死死支撐，淚水混著血水流出左眼，而右眼也佈滿了血絲。明明天還不熱，琉璃卻被逼出了一身汗，身上十幾道血痕則更令芊羽害怕，好像隻需輕輕一碰，就會如同洪水一般崩出許多鮮血。
“琉璃…你還好吧？”芊羽問道，她的聲音帶著些許顫抖。
“不…我……冇事……”剛剛說完，琉璃直接栽倒在紙板上，再也無法動彈了，芊羽流著淚對琉璃說：“小琉璃，你不要出什麼事啊！”琉璃無力地趴在紙板上，疼痛使她不停的喘著粗氣，但依然在安慰芊羽：“芊羽姐…我真的不會出事…你放心…”
太陽升起，琉璃又開始了她的乞討之路，幾天之後，她終於適應了隻有一邊視野帶來的不便，克服了一直出現的眩暈症狀，她不再需要芊羽的攙扶了，每天早晨，琉璃和芊羽手牽著手，一起走向菜場和美食街，之後她們便分道揚鑣。芊羽再次開始了她小偷小摸的“生存之道”，而不願墮落的琉璃則選擇了沿街乞討，可相較於偷盜，乞討的收入很不穩定，經常出現不夠上交的情況，捱打成了常態。而受儘折磨後，琉璃也意識到再這麼下去，她恐怕是撐不了多久了，終於，她向殘酷的現實妥協，但是並冇有拋棄自己的底線，隻有在傷勢嚴重時纔會向芊羽借錢。芊羽雖然一直在勸說琉璃，但也對琉璃這可怕的決心所驚歎。最後，她放棄了，隻是在琉璃需要休養時向琉璃提供必要的援助，在這充滿痛苦和絕望的深淵裡，友情顯得格外的珍貴，或許，按照自己的信念去生存，纔是最好的方法。就這樣，在乞討、懲罰之間不斷的循環，度過了夏天和秋天。
“下雪了……”像往常一樣，這是12月普通的一天，琉璃和芊羽坐在路邊的樹下，望著如同柳絮一般飄落的白雪，芊羽感慨的說道。
“芊羽姐…你想家了嗎？”
“……彆說了琉璃，我不想。”
“為什麼啊？”
“小琉璃，你想想：一個拋棄了你的家庭，你還會去愛它嗎？”
琉璃轉過頭來，看到芊羽拿水瓶的手在微微地顫抖：“可是…為什麼你的家人要拋棄你呢？”
一陣沉默後…芊羽開了口。
“我在10歲那年…我們一家去到了附近的月光山穀裡露營，這附近有一片巨大的源石礦場，在露營時，我一直對那礦場興趣滿滿，那些山上棱角分明的巨型源石晶簇，是我從小就嚮往的地方，一天，我冇告訴家人，就獨自跑向礦區去探險了，當我意識到自己走得太遠時，已經晚了。
我在深山裡迷了路，直到一週以後我才找到了通往縣城的路，但是當派出所聯絡到我的家人時，他們卻說自己冇有孩子走丟，就算我直接跟他們聯絡，他們也矢口否認，電話放下的那一刻，我就已經和他們斷絕關係了…至於他們為什麼這麼做，我想…可能是我感染了礦石病吧…”
琉璃也沉默了，芊羽說：“算了，我們彆聊這個了，毀心情。”
琉璃陷入了沉思，她不懂芊羽為什麼經曆了這些變故卻依然可以保持甜美的笑容。
“走吧小琉璃，跟我來。”芊羽拉起琉璃離開了這棵大樹，不一會兒，她們倆來到了街邊的一家照相館。
門外的牆上掛著的招牌寫著：“定製心形掛墜，隻需15元。”
“唔？芊羽姐，我們來這乾嘛？”琉璃略帶疑惑的看著芊羽：“要照相嗎？”
“嗯！”芊羽點了點頭：“我們身為好朋友，一定要有一個代表我們感情的信物啊！”說罷，帶著琉璃走了進去。
攝影師操控著相機，對站在一起的兩個小女孩說：“來，笑一個！”
“哢嚓”一聲，閃光燈亮起。
很快，一對閃閃發亮的心形掛墜製作完成。芊羽付完了錢，將銀白色的那隻帶到了琉璃的脖子上，金黃色的那隻留給了自己。
琉璃按動了掛墜上的小按鈕，心形展開成兩半，上麵印著兩人充滿快樂的合照。
“哇…真漂亮…”琉璃小心翼翼的將兩半心形合上，芊羽對琉璃說：“嗯！以後，這就是我們最寶貴的信物啦！誰都不許搞丟它喲！”
“嗯！我會好好保管的！”琉璃開心的點了點頭。兩人再次回到了那棵大樹下休息。
又過了一會兒，芊羽對起身琉璃說：“我要開乾了，你自己一個人要小心呀。”說完便離開了。
望著慢慢飄落的白雪，琉璃低下頭去把玩起那隻精緻的心形掛墜，直到有人大聲喊道：“城管來啦！快跑！！！”
這句話驚醒了琉璃，看到小販們用他們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自己的攤位和小車，向小巷深處跑去，琉璃也站了起來，拿起裝錢的破碗也加入了逃亡的大軍。
不一會兒，琉璃逃進了幾棟小樓之間的縫隙，這些縫隙都很窄，最窄的地方隻容一人進出，太胖都會被卡住，她聽到了城管放著粗獷的嗓音大聲吼道：“叫你們彆亂擺還乾！…”琉璃長出了一口氣，彆說抓小販，這夥城管連乞丐都抓。等到外麵城管的聲音漸漸遠去，小販們陸續回到了自己的攤位上，琉璃纔敢探出頭來四處觀察。
“砰”的一聲，琉璃趕忙回頭，這聲音吸引了她的注意，它似乎是從縫隙的另一邊傳來的，她走到縫隙中的一個岔路口，慢慢地探出頭來，發現這是個略寬的縫隙，而縫隙的儘頭，是外麵的大馬路，有許多穿著正式的人來往，但這都不是最重要的，琉璃視線向下，看到了一架剛被遺棄的街頭鋼琴。這架鋼琴勾起了她的回憶。她從小就愛好音樂，尤其是鋼琴，這是她最早學習的樂器，那優美清脆的琴聲是她的最愛，如今，在這混亂的地方，出現於此的鋼琴讓琉璃的心中升起了久違的熟悉和演奏的**。
琉璃輕輕地撫摸著鋼琴破損的外殼，這是一架61鍵的小型鋼琴，雖然外殼略有損壞，但琴鍵仍能正常發聲，琉璃將破碗放在了外麵，小心翼翼地打開琴蓋，她按下了一個琴鍵，“噔”…清脆的琴聲傳來，琉璃的演奏的**如同炸藥一般被點燃了，她找來一個紙箱，坐在上麵，雙手搭到琴鍵邊，慢慢閉上了眼睛……腦海中，沉睡已久的音符躍動了起來，琉璃開始彈奏，經過一段輕柔的前奏之後，她卸下了長達7個月的沉重過往，此時此刻，鋼琴成為了她的舞台，她的指法逐漸放肆了起來。這不是她的演奏，而是她對現實的傾訴和憤懣，原本輕柔的旋律混入了強力的節奏和悲憤的情緒，琴鍵敲擊，如同滾滾驚雷，又如流星落地，終於，她擺脫了現實的束縛，在這音符的海洋當中暢遊，經過激烈的**，曲風一轉之下，變成了憂鬱悲傷的藍調，她在悲憤，她在質問，這個世界為何如此不公。旋律上上下下，變幻莫測，就像飛舞的火焰，又像呼嘯的寒風。終於，在極致的放縱之後，琴聲再次收斂，像西下的落日，逐漸退出了天空的舞台，一聲清脆的高音，為這放蕩不羈的演奏畫上了最後的休止符。
琉璃被一陣鼓掌聲叫醒，她原以為這莫名其妙的掌聲隻是她腦中的迴響，當她轉頭一看…街上已經站滿了人，鼓掌聲就是他們拍響的，甚至有人發出了叫好聲，琉璃驚呆了，有些不知所措，人們看到了琉璃擺在琴邊的破碗，紛紛取出錢包，將鈔票放進碗中，直到人群開始散去，琉璃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，她拿起地上的破碗，激動地一張張數著碗中的鈔票，還以為太緊張數錯了兩次，最後，她數完了剛剛得到的數目：219龍門幣，甚至破碗都要裝不下了。此時，琉璃心中熄滅的希望和久違的幸福感油然而生，她流下了激動的淚水，她知道，自己堅守底線是正確的。
她小心地收起得到的錢，將琴蓋輕輕地蓋上，轉身離開了這條縫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