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 一路向前在線免費閱讀

夜幕降臨，汽車行駛到了一個外郊的加油站。車門打開後，琉璃邁著僵硬的步伐走了出來，麵色蒼白，雙眼無光，就連曾經那清澈的寶石瞳也黯淡了。接著，覃萃華也走了出來，與琉璃一樣麻木失神，與琉璃相比，更多了幾分疲憊。她擦掉臉上的淚痕，看著坐在黑暗中低著頭垂著雙耳的琉璃，心中不是滋味，可她也清楚，琉璃已經不是單純無知的傻孩子了，她知道發生了什麼。不一會，寂靜中傳出了無力的抽泣聲，月光穿過了雲層的阻擋，映出琉璃弱小的身軀，月光不是想象中的皎潔美麗，此時此刻，隻有一種…無法言喻的淒慘。

商店裡…覃萃華買了咖啡和牛奶，慢慢地走到淒涼的月光下，拿起咖啡猛灌起來，苦澀入口而下，在這醇厚的口感下，她迷離的思緒暫時回到了清醒的狀態。她來到了傷心欲絕的琉璃身邊，輕輕的牽著她稚嫩的小手，來到了不遠處的湖邊。

琉璃看著平滑如鏡的湖麵，月光穿過了清澈的湖水，湖水似乎變成了固體，隻有偶爾出現的漣漪緩緩飄過。雲層散去，璀璨繁星開始出現，在這寧靜的氛圍中，琉璃問道：“萃子姐姐…媽媽去哪了？”

覃萃華並冇有說話，隻是用溫柔的目光注視著琉璃。她慢慢的將琉璃摟進懷中，輕聲地說：“琉璃…請原諒我，我不清楚如何撫慰你的心，但是……”她強忍著眼眶中的淚水：“失去的東西已經無法挽回了…你媽媽也一定告訴過你，告彆不是最痛苦的事情，最痛苦的…是無法接受告彆的事實。”

“經曆了這場戰爭…你會發現…這個世界已經不再是美好的模樣，充滿了黑暗和絕望。兒時的美夢已經結束，醒來後，隻剩下複雜黑暗的現實，人生很長，路很長，但是，你不是一個人獨自前行，不管到了多麼絕望的境地，都不要輕言放棄！”

“……”

“……我理解你的心情……琉璃，在上路之前，趁著這最後的時間……想哭就哭出來吧……以後可能不會再有這樣的機會了。”

覃萃華說到這裡，也終於抵擋不住自己的淚水了。月光依舊照耀，這時，一隻螢火蟲飛到了葉子上，夜晚不知何時被按下了暫停鍵，一切都安靜了……

琉璃的哭聲響起…開始還很拘謹，但是愈發濃烈的悲傷讓哭聲隨之愈發嘹亮，在琉璃撕心裂肺的哭聲中，覃萃華也哭了起來……兩人的哭聲迴盪在湖畔，月亮在聽，飛蟲在聽，花葉在聽，湖麵在聽，整個夜晚都在聽……哭聲持續很久，直到哭聲漸漸平息，疲憊不堪的琉璃閉上了雙眼進入夢鄉，那屬於夜晚的聲音才漸漸響起……

覃萃華抱起琉璃，將她小心地放在了汽車的後排上，她溫柔地看著正在沉睡的琉璃，安心地關上了車門。深夜的馬路上，重新亮起了一盞孤獨的車燈，覃萃華帶著睡著的琉璃，繼續踏上通往未來的路途。

當睡眼惺忪的琉璃漸漸睜開雙眼時，明媚的陽光已經照在了她的身上。她朝窗外望去，這是一個人來人往的小鎮，可讓她渾身感到不自在的，是這些人的眼睛…他們眼中並冇有亮色…好像一群行屍走肉的動物。再仔細看看，她看到了…惡意。

“萃子姐姐…他們為什麼都這麼冷漠？”

“……”

覃萃華還是不知道如何開口，因為…這是她的故鄉。

不一會兒，汽車開進了一個寧靜的小院，樸素整潔的外表與外麵混亂汙濁的環境形成了鮮明的對比…

“琉璃，我們到了。”

站在門前，琉璃有點不知所措，她看向覃萃華，後者微笑著點點頭，琉璃小心翼翼地跨過了門框。

在臨時騰出的房間裡，幾天來死死緊繃的神經終於可以鬆弛下來，琉璃也長出一口氣。她坐到床上，這幾天經曆了一切在她腦中瘋狂地打轉，這使她一時無法徹底放鬆，她拿出昨天買的牛奶喝了起來，在清甜的口感中，躁動的心也隨之平息。

“裡麵是誰？”一句話不知從哪冒了出來，雖然聲音很小，但是天生敏銳的琉璃很快就聽到了，這是房間外傳來的。她將耳朵緊貼在牆上，聽到了牆的另一麵…是覃萃華與另一個人的交談聲。

“那是我戰友的孩子，她把孩子托付給我。”

“她是感染者嗎？”

“……她媽媽是。”

“那你帶她回來乾什麼？！”那個人聲音高了許多，但是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麼，高起來的聲音很快被壓了下去…

“我相信她不是的。”傳來了覃萃華堅定的聲音。

“你確定你的直覺準確嗎？我們一家都不是感染者，你知道這樣的後果是什麼！”

“不，她一定不是，我堅信。”

……

琉璃還冇放下的心再次被這段充滿猜疑的談話繃緊…她下意識地捲起袖子，看到了左手手臂上…那顆棱角分明的黑色結晶……不……彆說萬一，琉璃已經是感染者了，可覃萃華不知道，就連許玥都不知道！琉璃看著那顆細小的結晶，那黑色的光澤，像隻不懷好意的眸子，帶著嘲諷，邪惡的目光，死死地盯著她。

她呆呆地站在原地，想一尊雕像，不知她此時在想些什麼…但她似乎……忘記了時間……她已經知道了這個事實，卻不敢告訴媽媽，她在恐慌，也在迷茫，卻在心裡告訴自己“冇事”的安慰，這一刻…她也明白了自己的結局。

她依然站在原地，她也在盯著那顆邪惡的黑暗眼睛，不知是因為迷茫，還是在和它對峙……時間在這沉默當中悄悄流逝，不知何時，太陽已經落下了大半。突然，一陣敲門聲響起，將琉璃驚醒，她聽到了覃萃華的聲音……

“琉璃，來吃飯啦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