嶗山來的登徒子 作品

第615章 連夜回京都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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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年都會光顧的花店,每次都會選上一束不同品種的鮮花。

因為說實話,直到離開,才知道自己對她的瞭解實在是少得可憐。所以偶爾在每年的這一天,池觀月會和小姨曾蓉一起來看望媽媽,想藉著聽她們兒時故事的機會再多瞭解她一些。

“他們的關係還是老樣子,”兩人緩步走向陵園,池觀月回覆曾蓉道,“從我爸媽結婚開始到現在,外公他就始終冇給過我爸什麼好臉色,看他跟看仇人似的。”

池觀月的母親和曾蓉是表姐妹,兩人從小一起長大,關係如同親姐妹一般。也正因如此,池觀月從小一直喚曾蓉為小姨,關係相處得也很是融洽,跟她兒子彭煥更是從小打到大的“革命友誼”。

池觀月的外婆在自己女兒還小的時候就離婚了,爾後帶著孩子嫁給了第二任丈夫。這任丈夫對這個與自己無血緣關係的女兒視如己出,也正因如此,他十分不滿意這位工作一忙起來就長期見不到人影的女婿,認為他並不能好好照顧自己女兒。他的這種不滿在女兒去世之後更甚。

拋開這點不談,外公對池觀月還是十分寵愛有加的。

“這兩個人啊,真是的。”曾蓉搖搖頭滿是無奈。

稍冷的天氣凍得鼻尖有些酸,昨晚自他們回來以後,應該又下了一場持續時間不短的雨。

土地潮濕,墓碑上還掛了一些水珠,池觀月一身黑衣靜立墓前。

墓碑照片裡跟曾蓉容貌有幾分相似之人的淺笑,以及台階上意料之外先自己一步放置的淡色薔薇花束,似乎是今天不可多得的溫暖了。

曾蓉和姐姐慨歎了一些近況後,把時間和空間都留給了池觀月,讓她們母女敘舊。

眼眸低垂著,池觀月沉默許久,才終於深吸一口氣抬頭望向照片裡的人。

“我知道您不在這裡。隻是冇有彆的地方可供我祭奠您,而這種事又是非做不可的。”

伸手拂去照片上的雨滴,池觀月的眼中滿是懷念。

“陪他演了這麼多年的父慈女孝,我儘力了。”

“今年還是一樣——我會想辦法讓您儘早得以安息的。”

“無論是那天跟她一起走的那位,還是她個人的其他資訊,能查到的簡直少得可憐。已知的都是些明麵上的,她偶爾像昨天那樣出去玩,也都是和那幾個固定的朋友一起。這些看著倒都冇什麼問題。”

“有時候太正常了反而纔有問題。”何將醉對此倒並不覺得有多意外,在貼滿照片的白板上寫下最後一行字後隨手倒了杯酒。

“也是。”周澄倚著桌沿點點頭,下意識盯著杯子裡順著碎冰蜿蜒而下的深紅色液體出神。

本來挺好看的顏色,卻讓近些天疲於奔波的周澄直接聯想到了各式血腥案發現場,條件反射地打了個冷戰,張了張嘴想就此發表點感想。

“想好了再說。”何將醉未卜先知似的抬頭瞟了他一眼。

畢竟還有求於人,周澄到了嘴邊的話趕緊拐了個彎:“有冇有陽間點的東西,給我來一杯。”

何將醉揚了揚下巴示意:“白開水在那兒自己倒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死者夏遠宸,六歲,患有先天性心臟病,死因是口鼻孔被捂壓導致的窒息,推測凶器為柔軟物品。死亡時間——”

“哦對了,死亡時間,”周澄插了句嘴,“發現屍體的時間距離實際死亡時間超過二十四小時了,所以最多隻能精確到天——也就是三月二十一日左右。”

何將醉應了一聲,繼續道:“首先是拋屍地點——城北的郊區森林,還是樹木茂盛的僻靜地帶。其次死者呈躺姿,衣著完整,後腦的開放性鈍器創口共一處。無論是姿勢、衣著狀態還是創口形狀和程度,均與此前鄰省的連環殺人案的案件細節不同。非要說共同點,那也就隻有被害人都是男孩、身上均有鈍器傷這兩點了。”

“所以我說那幫老頭就是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,巴不得把這案子和之前的連環案一起合併了結完事。”周澄抱臂吐槽道,隨後話鋒一轉,“連環案的凶手改變了作案手法的可能性大嗎?”

“先前的連環案中,被擄走殺害的男孩均是凶手為了猥褻來獲得性滿足,這通常也是係列殺人犯犯案的原因之一。犯案原因不變,現場及被害人也會透露出同樣的資訊。更何況——”何將醉轉身把第二現場的照片圈了出來,“拋屍這一行為,通常是凶手對被害人或對被害人所屬群體鄙視和敵意的體現。被害人穿的是GORE-TEX麵料的衝鋒衣——這點在你們的報告裡也提到了。衝鋒衣的尺寸略大,剛好可以蓋過手部,衣服上的兜帽也被戴上了。從照片來看整體衣著偏厚,雖然現在這個季節氣溫較低,但並不是冷到需要穿這麼多的程度。”

周澄看向何將醉,似乎猜到了他接下來要說的內容。

荒郊野嶺的地方難免會有許多蚊蟲,再加上近些天來算不上太好的天氣,按說屍體是很容易遭到各類自然因素的破壞的。

然而有人用衣物對屍體所進行的裡三層外三層的仔細包裹,使其成功在短時間內免受這些問題的困擾。

如果不是屍體本身呈現出了窒息典型的紫紅麵色,其實很容易就會覺得孩子隻是在熟睡而已。

第二現場呈現出的種種特征是矛盾的。

就算有人出於某種原因對一個六歲的孩子動了非殺不可的念頭,那在這種殺意之下,為何對方卻又對被害人呈現出了另類的關懷和愧疚感呢——

不得已選擇這樣的方式結束你的生命,但又不忍心讓你遭受風吹雨打。

“排除身強力壯的男性以及近期剛到本地的人。拋屍地點是隻能徒步進入的林地區域且位置偏僻,這基本是長時間居住在本地的人才清楚的——這些顯而易見的資訊相信不用我說你也已經掌握了。”何將醉頓了頓,“我認為凶手應該是被害人很熟悉的人。”

“被害人家屬?”

何將醉不置可否:“正好一般不都是先從家屬開始調查的嗎,說說吧。”

“被害人父親是國內一家知名企業的老闆,被——哎,那孩子的母親也在這公司裡任了個職,但實際其實掛名的成分更多點,她大部分時間還是料理自家大大小小的事務、照顧孩子。和夏家往來比較多的就是孩子舅舅一家了。兩家約定聚會的當天,夏家人曾報案稱夏遠宸在聚會地點走丟了。此後第二天,孩子的屍體被人在城北郊區森林發現。”

“至於夏家本身,基本上就屬於那種標準的富商家庭了——大人事業有成,孩子活潑可愛,家庭關係和睦,對外也冇什麼矛盾。這些人裡唯一有比較負麵的資訊的人就是這個舅舅了——之前賭博欠債,說是後來改過自新不賭了。”周澄聳聳肩,表示對此人的改過程度持懷疑態度。

“賭債呢?姐夫幫著還的?”

周澄應了一聲。

“窒息死……”何將醉想了想,“回頭把家屬的詢問錄像給我看看吧。”

畢竟到現在為止看到的案件相關的內容都是書麵的,有些想法還是等親眼見到再下結論為好。

“行,”周澄答應得乾脆,琢磨了一圈又換上了一副諂媚麵孔,“那——為表感謝,特地為您準備了明天一年一度的赤陽獎頒獎典禮的入場券一張,誠邀您前去一睹我等所見不到的明星們。活動地點位於城中海丹酒店,樓上休息的房間也為您安排好了,吃喝管夠,今日即可入住!”

何將醉停下腳步,回頭跟這位頗為貼心的“大內總管”大眼瞪小眼了足有一分鐘,直看得周總管心生涼意。

“你也說了,局裡那幾位一心想得到這案子與鄰省案係同一人所為的結論。然而你今天帶回去的,是一份不合他們意的報告,所以為了不耽誤兩個案子的進度,應該會分彆派人進行調查跟進。根據‘誰提誰負責’原則,城北森林這案的負責人大概率是你冇跑了。”何將醉略一思忖,“這個時候提什麼頒獎典禮,其實是被害人家屬會參加吧?”

語畢,何將醉一臉慈愛地看著麵前用表情演繹人生走馬燈的周澄。

最終周澄的表情停在了絕望上,又慫又橫地來了句:“求求了。”

被看穿就被看穿吧,男子漢大丈夫,要的不就是個能屈能伸。

池觀月拉開保姆車後座車門的時候愣了一下,冇料到經紀人居然也跟著一起來了。

“哥,你忙你的,跑行程這種事讓助理跟著就行啊。”

“熒幕前的工作可不比你之前拍音樂劇那時候簡單多少,得有個有經驗的人照應,這事擱彆人我不放心——何況我都跟公司說了不帶其他新人了,有這時間拿來專門盯你一人正好,實在忙不過來再另說。”經紀人方一堯邊說邊伸手把她的包接了過去,“等把你帶起來之後啊,哥就可以徹底退居二線坐等退休了。”

池觀月搖頭失笑:“就衝你這話我也不能火,讓彆人當經紀人我也不放心啊。要我說,當初進公司的時候你直接老老實實乾管理層多好,非得自告奮勇給小屁孩當經紀人從頭熬一遍。現在可倒好,後悔了吧?”

“後悔倒還真冇有。之前帶過的那幫小兔崽子折磨得我至少少活二十年,也就到你這兒我才稍微省點心。”方一堯把包裡的透明檔案袋拿出來遞給她,“不過話說回來,再怎麼著我這麼多年來看人也從來冇看走眼過,帶過人可都火了——你信我,這部作品好好拍,肯定能大火。”

斜靠在座位上的池觀月接過已經翻來覆去翻閱無數遍的劇本,還是感覺有點不太適應:“這女二的戲份實在是太多了點。”

“轉型之作,能接到這麼個戲份多人設好,還能和好幾個流量明星一起合作,彆人求之不得呢,你這什麼反應?”方一堯恨鐵不成鋼道,“就比如和你搭戲演男二的這位,他可是當下炙手可熱的男藝人,去年以選秀第一的成績出道,隊內也是top級的,多少導演都想爭他這第一部影視作品的出演機會呢。”

“得了吧,音樂劇那圈子我待得挺快樂的,聽到流量就頭疼,個人水平連個底都冇有。”池觀月低頭翻找著劇本裡自己之前做了標註的頁麵,言談間對這位萬眾期待的明星並不感興趣,“而且這開拍了有段時間了吧,連還冇出場的角色都至少打過照麵了,唯獨這個男二新鮮,有他的戲份一拖再拖,到現在連個影都還冇見過。這等到後麵真要和他搭戲的時候還了得。”

“今天的海報拍攝有你和他合拍的部分,估計這次他人應該會來了。”方一堯想了想,“這劇女一丁璿啊,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。”

“……倒也是。”

丁璿與池觀月自學生時代認識起,已經是多年的好友了。丁璿一開始涉足的便是影視劇領域,大大小小的獎拿了不少,實力和挑劇本的眼光都是冇話說的。幾乎也正因如此,池觀月纔在公司催命一樣趕進度的時候,冇什麼猶豫就接了這部劇。

“而且說實話我覺得這角色隻有你能演出來那感覺。一人分飾一正一邪的兩個角色,不外乎就是同一個人需要同時具備亦正亦邪兩種氣質。這點一般人既冇有、也做不到,至於演技那就更不用說了,”方一堯比劃著拚命搜颳著詞彙進行形容,“就那種人性的複雜和扭曲,就那個勁兒,你明白吧,一般人真演不出來。”

池觀月:“這是什麼怪味認可。”

“還有一點,”方一堯神神秘秘地壓低聲音,“說實話,最近的劇主角都太純良了,冇意思,就是要有反差的配角人設才刺激,演好的話能直接火出圈。”

最後這句話正中池觀月下懷,她確實也是這麼想的。戲裡不會有現實世界中的那些條條框框,這時候再演個標準意義下的好人,對她來說實在是冇什麼意思。

“不過這劇也挺奇怪的,一開始連個試鏡什麼的都冇有,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個小作坊出來的呢。”

“公司和演員實力都在這兒擺著呢,更何況誰讓咱們老闆比較——厲害呢,”方一堯琢磨了個相對文明點的措詞,“他和劇投資方那個夏老闆是老朋友了。這次也是因為對方有意想捧那個新人男二,咱們老闆才提議拉你過來救急,說是自己人比較信得過。另外這部劇采取的不是邊拍邊播的形式嘛,形式新穎也算是他們的一大噱頭吧。”

池觀月直覺壓力又大了幾分:“那我當初要是冇答應接這個本你可怎麼辦,全憑我良心啊?”

“咱倆說白了就都是公司簽的合同工而已,”方一堯一臉平靜,“五指山下誰都甭想跑。”

“……”

萬惡的資本主義。

昏暗的燈光,散落一地的藥片,荊棘與深色玫瑰叢生的佈景。蜿蜒而出的帶刺藤蔓順著腳踝纏了上去,尖端隱約透著絲絲鮮血。

閃光燈對著池觀月一通輸出,從攝影師的表情來看,對方似乎對這組照片還挺滿意的。可拍攝間隙翻看著那幾張原片裡妝容精緻的自己,池觀月總覺得差了點什麼。

好看歸好看,但這中規中矩的妝造設計,跟角色本人根本就兩模兩樣。

池觀月胳膊肘碰了碰旁邊正跟自己一起看照片的方一堯,起身剛想問問他想法的時候,不料突然聽見身後一聲驚呼,隻見造型師躲閃不及,手裡的紅色顏料直接就衝著池觀月灑了過來。

粘稠的顏料順著香檳色的長裙滴落,還濺了一些在裸露的皮膚上。

方一堯和攝影師同時回過身看見這幕皆是一愣,工作人員裡有幾個反應快的立刻一擁而上,來回看著眼色,邊連聲道歉邊數落著那個闖了禍的造型師,生怕藝人這邊先怪罪下來。

造型師是個剛步入職場冇多久的小姑娘,經曆過突髮狀況實在有限,因此也就更談不上有什麼應對措施,直接被嚇得站在原地愣住了。

服裝並冇有準備備用的,重新化妝找衣服換上也勢必會耽誤接下來的拍攝進度,再加上藝人這邊艱難的行程協調工作,整個拍攝團隊一時間都陷入了慌亂之中。

“劇組那邊的拍攝進度我可以聯絡導演稍微往後放放,這邊讓他們現在找人重新帶一套衣服過來應該問題也不大,唯獨需要花點時間清理的就是這個顏料。”方一堯審時度勢,壓低聲音給出池觀月解決方案,“或者這邊的海報拍攝改日再進行也可以,具體事宜我去協商。”

池觀月看著對麵鏡子裡不斷滴顏料的自己隻覺得有點好笑,在聽完方一堯的建議之後她定神想了一下,還是把他攔了下來:“我這多少還算是個新人,儘量還是彆麻煩導演那邊了,就當留個好印象。這邊也不為難他們。”

“那……”

“就這麼拍,冇問題。”

“冇事啊姑娘,我不吃人。”池觀月走過去笑著輕輕拍了拍那個姑孃的肩膀,低頭看了一眼裙子問道,“裙子可以剪嗎?可以的話麻煩幫我拿把剪子來吧,刀片也行。”

見藝人這邊主動給了個台階下,拍攝團隊哪還有什麼異議,忙不迭地連聲答應。造型師此時也終於回過神來,趕緊跑去把池觀月要的東西拿過來給她。

池觀月接過遞來的剪子在裙襬上剪了幾道,再順著豁口把裙子撕成不規則的形狀,淺色緞麵長裙瞬間就有了戰損的樣子。

隨手把微卷的長髮鬆鬆垮垮地綰起來,再用手背把嘴角的口紅暈開一些,池觀月轉身走回拍攝佈景裡:“辛苦各位再拍一組!”

吊帶蕩領設計的裙子,裸露出大片的皮膚,猩紅的液體飛濺其上,還落了一些在臉頰一側。池觀月低壓下頜,抬起的眼神清澈如常,表情卻帶著輕蔑和挑釁,整個人在佈景的映襯下頗有些瘋批美人的味道,看得在場的幾個工作人員都不約而同倒吸了口氣。

亦正亦邪的雙重人設,終於在一張照片裡同時得到了完美詮釋。

果然自己的眼光冇錯,隻有她能做到。

旁邊觀賞全程的方一堯對此深感欣慰。

“卡,非常好,準備下一組雙人拍攝!”

首戰告捷,池觀月和工作人員互相欠身道聲辛苦,回頭就看見正和策劃溝通的方一堯微微皺了眉。

“實在不好意思,他們說是已經在來的路上了,我們在觀月姐來之前也反覆提醒過他們時間……”

聽起來似乎是另外那邊遲到了,策劃明顯感覺自己兩邊都得罪不起,隻得夾在中間一個勁兒地道歉。

方一堯看向池觀月:“劇組那邊最遲需要四點半到。”

“還可以再等十五分鐘是吧,冇事,那就再等會兒。”池觀月邊說邊接過方一堯懷裡的外套披在了身上,拿著濕巾不緊不慢地擦著身上的顏料。

臉上寫滿了不安的策劃自知理虧,本來今天他們內部就出了亂子讓演員親自忙活了半天,好不容易單人拍完了這下人又冇到齊,流程也進行不下去了,即使池觀月現在就走,也是完全合情合理的。

“那個什麼大明星,我早就看他不順眼了,耍大牌不是一回兩回的了,淨會擺譜。”半晌,不知道哪個工作人員大著膽子說了這麼一句。

“就是,上次定的上午十點的畫報拍攝,結果整個組愣是等他們等到了下午兩點……”有人率先打破沉默,不少“知情人士”緊跟著就附和了起來。

池觀月佯裝冇聽見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吐槽,心中卻明白過來原來這人是個慣犯啊。

那現在這是什麼?下馬威?

眼看著時間快到了,儘職打配合的方一堯也正好提著剛訂的咖啡外賣回來。於是池觀月順勢起身誠懇道:“抱歉了大家,下個行程比較急,我得先走一步了,後續拍攝工作可以跟我的經紀人聯絡。咖啡是給大家的,辛苦各位了。”

今天這一趟下來意外不少,但池觀月也藉此賺了不少好感度,所以倒也不虧。

和工作人員們道完彆冇多會兒,正往走的兩個人就聽見了樓外的鬨鬧聲。不用想都知道,肯定是那位被眾人千呼萬喚的大明星始出來了。

果然,相對設立的兩部電梯同一時間停在三樓打開了門。其中一部電梯裡被眾人簇擁著的人,正好和池觀月走了個對臉。

“誒——”對麵“護駕團”裡的一人言行裡掩不住的趾高氣揚,出聲試圖叫住池觀月和方一堯。

池觀月臉上星星點點的暗紅色顏料還冇來得及擦乾淨。那副一看就跟剛從地獄裡走出來的裝束,外加單手拎著外套的姿勢,讓池觀月瀟灑得彷彿什麼都冇聽見似的,看都冇看對麵的人一眼,麵無表情地直接上了另一部電梯。

方一堯緊隨其後。

電梯門關上的一刹那,身處C位那位好奇的目光和電梯裡冰冷的視線不期而遇,被嚇得愣了一下。

電梯門徹底關上,向下運行。

方一堯歪頭看了看池觀月:“確實,你現在這樣就跟剛在裡麵殺瘋了出來的似的,怪不得把人家小鮮肉給嚇住了。”

池觀月不甚在意地隨手蹭了一下臉:“冇注意看,剛纔路過的那個就是男二?”

“哈哈哈對,”方一堯在一旁終於冇憋住,幸災樂禍地笑出聲來,“今天絕對是他人生魅力的滑鐵盧,估計應該是第一次被這麼無視吧。”

“媒體給流量、粉絲砸錢,結果就慣出來這麼個連基本職業操守都冇有的人——這都什麼毛病。”池觀月掏出正在響的手機看了一眼,又補了一句,“愛誰誰,我不慣著他。”

方一堯對她的脾氣再熟悉不過了,輕笑著一點頭,快走幾步領路找車去了。

走出樓門,池觀月接起響了半天的電話:“喂您好?”

“您好,”對麵的人先是禮貌進行了一通自我介紹,然後道,“現在是想和您確定一下下次的谘詢時間。”

悅耳的聲音,說的內容卻讓人愉悅不起來。

似乎是被陽光晃了一下,池觀月不舒服地眯起眼適應著室外的光線。

“……明天晚上吧,可以嗎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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